大長篇
*凌晨/清晨時份喋喋不休,難免混亂,請諒...Wait,如今誰是主誰是客了?算了,我始終很buy這兒的hospitality princple.*
我在四月的哥本哈根那(至今為止)一直風和日麗的下午把自己困在琴房裏。難得今天的鋼琴in tune,而且聲音頗清脆。第一次感覺到彈出來的音色悅耳,雖然指尖還是不聽使喚,看著譜上的音符而機械式地在鍵盤上笨拙地移動—還是不知道甚麼才叫「音樂」,想彈出自己喜歡的聲音卻總是不滿意。累極,伏在鋼琴上,在透過監獄似的小窗照進來的陽光中睡覺,有點奢侈,也似乎虧待了這琴,但實在沒有力氣(更沒有修養)奏出Bach's Partita No.2 和Debussy's Deux Arabeques (耳熟能詳的一首piece,某琴行賣廣告就必用此曲配樂,令我下意識地有些抗拒)。稍息後再彈,還是不滿意,為著怎麼找回「正確」的音色而苦惱著;更討厭的是意識到彈奏時牽涉到的control,那種用每顆音符把情緒很仔細地拿揑著的功夫我是極不擅長的—自己一雙手已不能隨心所欲的了,感情就更加駕馭不來。老師說第一段是微笑的,第二段Fugue像小孩子在遊戲。我嗎,邊彈邊皺著眉,怎麼彈也把melody line演譯得像條快要斷裂的繩子,在風中搖擺時而緊張時而放鬆,但始終都吊在懸崖邊。彈到Alemande的一段似乎稍有進展,也許是還在嘗試階段的關係吧,開始構思出隨旋律舞動的步法—轉圈,腳尖輕踏,還有完結時裙擺優雅地劃出的半圓。惜詣藝始終有限,連自己的心弦都敲不響,更遑論別人的。用手指在精緻地雕琢曲子的同時,心裏卻有種力量爆發想要大刀闊斧的肆意破壞。我拼命地克制著原因不明的arousal(似乎是一種反動),一輪搏鬥之後心想強行自制著實無謂,也就不宜久留。
兩小時的法定練習時間完結,也是時候往外走走抒筋活絡。難得今天下午莫名奇妙的心情欠佳,便任性地用「非君不嫁」的心態找一片入口即溶的朱古力蛋糕—相睇記認(已比「擇偶條件」高一個層次)是不要鬆軟的不要Marzipan甚至不要昂貴的(理想對象來自自由城Christiania Moonfisher Café,夠挑剔了吧?!)…要知道這裏不是香港,六時正全世界都關門大吉(星期五已經比較好了),賣掉了的貨不會再添—好處在不浪費,壞在滿足不了我這種生於資本主義社會的怪物。終於走進了咖啡店,那種悠閒感覺,那些「繁忙鬧市中的Time out」就算多膚淺多裝模作樣(pretentious,I mean)還是很對我這享樂主義者的脾胃。(這人算甚麼?!完全是明知故犯死性不改的一副德性…)店員是個美少年,五官標致典型金髮男眼丹麥靚仔(對,丹麥人的average是靚仔,香港如有靚仔大概會above mean一至兩個sd…枉我還記得stat這東西來亂用!),鬈曲的金髮和那種青春的感覺,點點的孩子氣竟讓我想起大衛這名字。我少不免抖擻了些精神,斑門弄斧地丹麥語叫了一片Chokolade Kage,也理所當然地聽不明白他的回應(但我實在感謝他用丹麥語回答),甚至連英文也聽不明白,要他重覆才聽出 “Whipped cream or sour cream”。反正我的靈魂我的所謂自我早就丟失了,像我丟失的其他物件一樣,也許在外面我經過的某個地方外面,也許隱沒在雜物裏面,找不回來也沒有耐性沒有尋找的打算。貪方便之下或是借用別人的或是隨手找點新的吧。
我等著幼滑的忌廉像溜滑梯的孩子俐落地降落朱古力旁邊,接過這揮霍的下午茶找一個位子坐下,沒有特別舒適(我的一雙粗腿總是不夠修長)也沒有遼闊的視野。我聽的依然是自己的音樂,定睛看著某一落地玻璃窗上的某一點,卻沒有甚麼焦點可言,大概我的眼光是很呆滯的吧。(我總是把這種Theatricality貫入自己的生活之中…)心情也定格在一點,一個低點。鬱結,憂愁與沉鬱像繩子的互相纏繞,突然使勁一扯,一下抽搐,更加交錯難解。不耐煩地把失寵的蛋糕消滅.一首又一首的中文歌,當然時情歌為主,脅著要多理解曲詞的藉口硬要對號入座,不知是幸或不幸竟然有足夠的情感經歷對照(還是我太擅於把沒有連繫的東西刻意扯上關係?!)。只是這一次我沒有特別掛念誰,沒有集中思考你或你或你,也沒有如常地分析歸納然後得出甚麼結論—反正已經把data an過幾百萬遍,已再沒有再檢討的心思力氣。徹底地迷失,我完全可以感受到甚麼叫「掏空」,甚麼叫「空虛」,(這好像在說「我有一些『沒有』」)。雖未至全盤否定,但必需修改之前我說過的,所謂「沒有感情空白這回事」。終於脫離craving的階段,不再渴想認識一個鬼仔男友了(儘管丹麥的質素的確…!!!),可能是機會率太低造成learned helplessness,也可能只是一棵芥菜已茫然渡過十月之期。沒有覺得解脫,就算經歷過幾次的落空(我不覺得我算失敗,因為好歹也有經營出點點成果來,不過是想種橙最後得個桔而已—Well,其實得個桔已心滿意足,真的。)還是覺得有愛可戀是好的,有人可以想念可以掛心是好的,即管怪我太浪漫主義,依舊眷戀文人式「浪漫綺麗派」的凄美華麗傷春悲秋。友人說愈苦愈痛愈像愛情,那看來我是有點SM的tendency—但誰可幸免?
這一刻獨坐的心情肯定跟天氣相反,但差在甚麼卻又說不上來,很想把這種模稜兩可的感覺也向誰解說一遍,腦海閃過一些名字偏偏未能過關。很想告訴一個「你」,很想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因為有「你」會願意聽這謬論而令一切變得有意義。很想可以隨手按著幾個號碼接通「你」的線路,不經修飾地陳列出陳安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我知道我又在跟戀愛這概念談戀愛了。然而this is when LOVE JUST ISN'T ENOUGH,情感空虛就靠味蕾補足吧。吃了一塊還不滿足,還是把hedonism擴張到極致,用一杯Original Iceblend(Vanilla+Choco+Coffee)回味沙田Starbucks的悠然自得(看,咖啡也是一些signs!),及至解除束縛放縱自己多吃一片Carrot Cake...蘿蔔以外果仁忌廉菠蘿的組合擦出微妙火花,但重點是吞下去之後留在舌尖的芝士味,那才最迷剎人,令我有將之據為己有—「自己動手做」的衝動。坐在旁邊的女孩看著我微笑,丹麥人這習慣也著實是好得有點過份,過份在太純粹.我也smile back,但思想還是必先過濾一下.
骨子裏還是香港人,反應極快地得出「即時結果」—這次連腸胃也罷工了,但尚未成效,唯有拿出Shipping News來看再打發一些(未能平復的)時光.讀著Quoyle那些一再被踐踏蹂躪的感情頓生出一種同情與心痛,乘機宣洩一番—大抵出師必需有名,還魂也要借個真身,那些repressed memories/feelings倒也真的不容易對付。整個上身過程無需對配對三世書滴血驗骨髓,皆因(實在唔想用「只因」令自己聯想起「紫昕有你」)Quoyle, his aunt,我,甚至可能還有其他人,都在尋根。找一個答案,“Where do I belong?”我想我是得出一個答案了(雖然我這年得出的一些答案於香港的價值系統中並不符合作為答案的資格,而對於這些評分標準我是信服的),就是我belong to people I love。會很沒有主見,隨波逐流嗎?也對,只是我找不著自己as oneself有甚麼東西是更有意義的,我不見得對世界很有貢獻,不見得很有改變甚麼的能力,那些自信都不過是虛榮。無限放大的話會變得愛情至上嗎?也許吧,將來的事我不敢不能也不必預料,夢想(我還有嗎)不是「嫁得好」及「做個少奶奶」,但我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以前或者會覺得這叫「無大志」,但這種幸福也不是永不落空的,恨不來。11我在這一年內目擊愛情可以很偉大,跨越性別年齡種族地域時空虛實(請自行加入任何demographic factor),甚至勝過時間。當然也有死穴,我便暗地裏跟自己玩過無數次破壞性的把戲—關係是雙方的,一邊崩壞了就足以倒塌。單方面矢口否認的話,怎麼嘗試證明它是穩固的,甚或它的存在,最後也只得孤立無援的田地。很矛盾吧?Well又有甚麼是絕對單向的呢。既然St。Petersburg有輝煌有血淚,神也可以創造可以毁滅,又有甚麼出奇了?(在此盲目的陷入一種dichotomy之中,為免泥足深陷暫不多談…)
深夜,Marie還沒回來,一個人待在房間彩色的燈光裏(多得她留給我的彩色燈泡)聽著歌。吃過只有七成似的雞粥,趁著網路難得肯整晚陪伴著我(而不是情緒化的on & off every 30s—這種脾性實在是太像我了,像到令人討厭的地步!)將addiction升級。總是在半夜時分和友人談起感情事來,到底一時間的震撼有多一雙耳朵多一顆心承載會讓災害減輕一點吧。只是溝通是種連鎖關係,對我這種未知算是同理心太高還是幻想力太好的人來說尤甚。少不免地想起自己過去的種種。我說「過去」,是因為我是真心的要將一切當成past tense來看。記得昨天我跟Tif說, 「我是否還愛你」已經不再重要了。從來人與人之間(至少於我而言)並非簡單一句「愛」或「不愛」就能定義的(從來有那個定義是簡短的?!),關係的界線也不過是自己畫出來的吧,世間又何止「朋友」「好朋友」「知己」「情人」這幾類。而過往發生過的一切事情,也不是殘忍一點自己斬得斷就等於沒發生過,斷了臂也會留下斷肢(注意這裏說的是記憶而並非關係本身,關係的比喻大概就是,斷了臂只要手臂或傷殘者不肯復合,則沒有人能解決斷臂這個僵局—Well幹嘛我要用這血淋淋的例子?!)。刻意強迫自己忘記是不設實際的,這一點我早就明白了,但是relapse/spontaneous recovery是必然這項,我之前卻沒注意到。既然大家曾經在彼此生命裏有過這麼吃重的地位,又那能隨便就抹殺掉?要不我會很懷疑那到底算不算愛。(Forgive me…Mrs。Lo腔…)接觸到有關你的事,收藏在某處的片段像老舊的錄影帶般重播,有點雪花有點褪色,但精彩處依舊笑個不亦樂乎。泛起的情緒與疑惑也不為過,不代表我還未自由,只是我必需接受你對我是特別的,所謂come to terms with one self,就是好與壞都全盤接收,既然是自己擁有的一部份就學會與之共存,失去了的要適應,這就是我的新motto: “To live with and without。”
最近讀的心理課說到Torture survivors(嘩,沒這麼嚴重吧?!),姑且借用一下cognitive-behavioural approach-首先是先改變想法,才可以改變行為;當然只改變想法也不足夠,因為身體也有它自己的記憶系統,但至少要由思想驅動改變行為的連串過程。所以我知道我的行為絕對有回歸過往一年所作所為的傾向,但也不過暫時,待得一會之後就會自動消失了—像我那遲來(還是捲土重來?!)的「思春期」,過了就好。還好我記憶裏跟你分享過的回憶都是快樂的多,雖然甜中必有苦相隨,但我還是感到慶幸的,流過的淚或感動或傷痛,都有味道,比淡而無味的有趣多了。鑑於當中的戲劇性,(天,不是我建構出來的耶!)我想有機會的話我實在可以出版一個故事—但可能天下間類似故事多如恒河沙數,就還看我的造化了!
無論如何都好,如今我是衷心的希望看著你得到幸福的,讓我可以安心的功成身退走自己的路。不過一切際遇總是躲在轉角的另一邊—我知道期待無益,也學懂安於現狀,及相信世界充滿可能性。這是我來丹麥以前想做到的其中一件事(還有幾百萬件事泡湯了的),我想如今我至少可以給自己一個Pass吧。
1 Comments:
q子,你這篇大長篇share左大長今嘅大長就有我呢個大長今嘅fans大長睇,更希望有機會拜讀更多更大長的大長氣呀大長咀呀大長甘呀大長野呀咁。
大長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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